在往期专栏里,我曾盘点过钟馗的多样神话形象,也聊过渡鸦这一具有宗教色彩的生物为何会有矛盾而具象的文化特色。其中我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共同点:看似是人在信仰神话,实则恰恰是神话在服务于人的需求。 神...

在往期专栏里,我曾盘点过钟馗的多样神话形象,也聊过渡鸦这一具有宗教色彩的生物为何会有矛盾而具象的文化特色。其中我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共同点:看似是人在信仰神话,实则恰恰是神话在服务于人的需求。

当我们对神话祛魅——浅聊现代幻想体系

神话,作为融合了一代甚至数代人思想的文化体系,并非只是简单的远古故事。在神话创立之初,那是科学发展尚未兴起、完善的时代,神话有着解释世界、投射期望等重要作用。

当我们对神话祛魅——浅聊现代幻想体系

根据瑞士分析心理学家卡尔·荣格的理论,神话中反复出现的角色和模式(如英雄、智者、魔鬼、重生、洪水等)是人类心灵深处“集体无意识”的原型意象的投射。更通俗易懂地说,人心灵的共性会在神话中体现。为了克服对于疾病的恐惧,人会塑造带来疟疾的恶鬼,也会塑造能够驱逐疟疾的英雄角色。

这一点在东西方神话体系中高度一致,因此会出现例如中国的盘古开天辟地、北欧的尤弥尔巨人身体化为世界这样故事性高度一致的神话故事。

当我们对神话祛魅——浅聊现代幻想体系

而到了现代,我们会发现由大众共同构建的、成体系的、富有信仰概念的传统神话体系不复存在。这并不代表着构建神话的部分底层逻辑不复存在。神话本质上来说是思想文化体系,是多元的、思辨交融而诞生的体系——毕竟文明之可贵,在于思想的可交互性。

作为一个对克苏鲁神话、SCP基金会以及UMA富有兴趣的人,我发现一定程度上,这些庞大的体系有着类神话的底层逻辑。它们都是将多元化的想象相结合、互相链接,从而诞生出的富有象征意义的幻想体系。

当我们对神话祛魅——浅聊现代幻想体系

恰如德国社会学家马克斯·韦伯提出的“祛魅”理论,现代社会中,原本如雷公电母,或希腊神话中四季变化是因珀耳塞福涅被冥王带走的故事,都被自然科学解释所替代。这些自然科学的解释基于观察、实验和逻辑,世界因此被“祛魅”。当世界失去了其在神话中所被赋予的神秘性和神性色彩,人自然不会再构建富有神意与禅意的信仰。

于是以克苏鲁神话为例的、富有神话特色的幻想体系的作品取代了人对传统神话的构建。这些故事、形象的创立反而更注重于人的集体意识,不再是针对人潜意识的幻想,而是具有目的的、对于美好、邪恶、恐惧等情绪的针对性表达。

在这一点上,有一个相当知名却容易被忽略的例子:托尔金的西方幻想体系。

当我们对神话祛魅——浅聊现代幻想体系

虽然托尔金的作品与前面提到的传统神话和现代幻想体系有着一项最大的差异,那就是托尔金的作品是一个由个人创作而成的体系。

传统神话本质上是民族与时代的表达,而托尔金则是有意识地进行神话构建与模仿。这样的差异依旧能够让他的作品被誉为“现代神话的创造”,是因为其作品吸纳了许多时代的声音与习惯。

当我们对神话祛魅——浅聊现代幻想体系

托尔金作为一名虔诚的天主教徒,《精灵宝钻》开篇的“爱努的大乐章”,就有着《圣经·创世纪》的影子,但用音乐这一独特隐喻进行了重塑。

除开天主教徒的身份,作为一位顶级的语言学家和古代文献学家,他的学术生涯几乎全部沉浸在对欧洲古代神话、语言和传说的研究中。因此托尔金对于神话的底层逻辑与构成特性相当了解。

在这位大师的作品中,他创造了独立的语言,并为以精灵为例的种族编撰了丰富完整的历史。作品中的这些语言与历史,大量以诗歌、箴言或歌谣等形式体现,这与古代神话常被吟游诗人传颂以达成流传的过程高度重合。

当我们对神话祛魅——浅聊现代幻想体系

托尔金作品与传统神话之间体系的相似,并不是我心目中他在现代神话中分量的来源。现代神话与传统神话最大的差别,是人们寻求的并不再是神话中的个体将拯救苍生于危难。

可那依旧是神话,是脱离人类社会现实的精神寄托。而与传统神话中多是充满神力或神性的角色不同,无论是《霍比特人》还是《魔戒》,主角都是看似最平凡的种族——霍比特人。

当我们对神话祛魅——浅聊现代幻想体系

人们在托尔金作品中所寻求到的,事实上是一种个人价值。从霍比特人抵抗权力的诱惑、坚守友情、承担责任和保持怜悯之心中,我们看到的是平凡个体的无限可能。

从寻求救赎到自救的过程,这也是传统神话与现代神话的核心区别。

幻想体系大多有与传统神话的共同点,或也有着对于传统神话的模仿,其中只有极少数能被称为现代神话的原因也在于此。

当我们对神话祛魅——浅聊现代幻想体系

真正的神话,是精神价值的传递。

现代幻想体系就聊到这里,下一期将和大家聊一聊赛博邪典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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